街巷上,三兩扈從擁著一華麗的車架行在路上。這車駕車身華貴無比,繡工繁雜的垂幔上,甚至還點綴著些許珠寶,饒是在冬日里也熠熠生輝,顯得頗為高調(diào)。
路人瞧了一眼那體格強健,太陽穴突出的扈從,便實相地避讓到一側(cè),免得沖撞了貴人,惹出什么事端。
車架上,一生了桃花眼的公子,正調(diào)笑道,“文彬要準備成親,不常能出來喝酒玩耍便也罷了,怎得你未成家、業(yè)已成的,也日日關(guān)在你那攝政王府不出來?真真是沒勁兒透了?!?br/>
宋楚平著了一身玄衣,端坐在車架上闔著眼,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,并未有接話。
近來除非公事,宋楚平與章文彬鮮少私下碰面,以往三五兩日便喝酒品茶的活動,自章文彬定親之后,便鮮少有了。
二人好似心中都有避諱,說起話來也不似以往那般隨意,吳浮心細如發(fā),自然察覺出了其中的怪異,可到底不知根本原因,不好替二位好友周旋。
“今日你難得肯陪我出來吃飯,冒著被你三妹罵的風險,也定是要灌你幾杯!”
吳浮笑著說了幾句,然后挑開窗邊的垂幔朝外一望,便瞧見了章文彬進仙客樓的身影,“嘶”了一聲,疑惑道,
“文彬這小子,方才約他喝酒他說沒空,現(xiàn)在怎得瞞著我們,自己跑仙客樓來了?”
“身后還跟了個措手搓腳的女子,莫非是瞞著未婚妻,在外頭偷會佳人?”
怎會?章文彬明明醉心溫縈柔,怎會還沒成親,就與其他女子牽扯不清?
宋楚平聞言驟然睜眼,輕蹙了蹙眉尖,低沉著聲音道,“跟上去瞧瞧。”
這沉悶的木頭雖發(fā)言了,可吳浮還是不依,只挑了挑眉拒絕道,“我玲瓏居的雅間都定好了,銀子都已經(jīng)付了,怎能又上仙客樓去?不去不去?!?br/>
“就仙客樓。玲瓏居的定金,我賠你十倍。”
向來被壓榨的吳浮,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宋楚平嘴里說出來的,震驚地瞪大了眼睛,“你莫不是吃錯藥了?”
宋楚平斜乜了他一眼,吳浮瞬間語窒,立即朝車夫喊了一聲,“掉頭,上仙客樓?!?br/>
“表哥,你便幫幫我吧!”
隨著這一聲哀求,溫縈柔不禁打了個寒顫。現(xiàn)在才終于明白,原來溫母今日對她如此虛與委蛇,不過是為了唱這臺大戲。
溫縈柔透過有些透明的窗紙,瞧著窗外影影綽綽的兩個人影,心中涌上一股悲涼。
她倒也聽從了章母的意思,沒有發(fā)出動靜。
她的確想看看,章文彬在對她的承諾,與對李姑娘的憐情之間,到底孰輕孰重。